兄国藩手草。
道光二十七年九月初十日 致澄侯、子植、季洪弟书
澄侯、子植、季洪足下:
九月重阳日接到家信三封,内父亲手谕二件,澄侯六月廿五在家发信一件,七月十五在省发信一件,十九又一件,八月十三又一件,子植七月十九发一件,八月十三又一件,季洪亦有七月十九一片。子植府试文章在此包内。题名录二纸,盖至是始识九弟案首入学之信。前八月折弁到京,乃七月廿八、九在省起行者。计是时九弟府首喜信已发交提塘矣,而渠不带来,良可憾也。此外又有张湘纹、曾季甫、唐镜丈、首班臣、邓荻仙、欧阳沧溟丈各信亦俱收到。我与温甫看一夜始完。两次喜信使祖大人病体大愈,此为人子孙者之大幸也。
呈请晋封,仍须覃恩之年。辛亥年是皇上七旬万寿,大约可以请晋封祖父母、父母,并可封叔父母,且可诰赠曾祖父母矣。然使身不加修,学不加进,而滥受天恩,徒觉愧悚。故兄自升官后,时时战兢惕惧。近来身体甚好,耳又微聋。甲三读书,先生极好,严而且勤,教书亦极得法。长女《上论》将读毕矣。温甫国子监应课已经补班。寓中眷口俱平顺。
荆七现又收在我家,于门上跟班之外,多用一人,以充买办行走之用,即以荆七补缺,甚为胜任。渠亦如士会还朝、苏武返汉,欣幸之至。四弟可告知渠家也。
袁漱六因其幼女已死,现搬住湘潭馆。订庚之事,前已写信告堂上矣。陈家姻事,堂上大人既欣然允许,余岂复有不满意者!惟订庚须稍迟,或俟岱云起复,亦未可知。至姻事,则确有成言矣。
曾心斋曾借银八十与郭瑞田,渠现还百金交余,托转寄毅然先生。目前尚无妥便,一入它人手,又恐化为乌有,故不得不慎重。弟可先作书告毅然丈,说我所以慎重之故。亦总在今冬明春寄到也。
朱啸山托曹西垣查教习之期。西垣查得,言尚遥遥无期。弟亦可告啸山也。
刘福桥先生要挂屏四张,现亦无便可寄,盖徐寿衡不回家,史楼、筠仙亦明年方可到省,故皆不敢寄。罗筠皋之银,亦无便寄,弟可并告筠皋也。
沧溟丈以我言魏家讼事,回书颇有不豫之意。牧云无笔写字,弟可先将树堂带回之笔分三支送他。待彭大生归,我再寄笔回。岳父寄贡卷至京,余拟送贺仪大钱二十千,亦交彭大生带回。柳衙叔仙逝,余拟备奠仪大钱八千,亦交彭大生带回。惟毅然先生及筠皋之项不敢交彭,恐其难担艰险。
九弟印卷费,须出大钱百千,乃为不丰不啬,不被人讥议。或三股均送,或两学较多、门斗较少亦可。但须今年内送去,不可捱至明年。教官最为清苦,我辈仕宦之家,不可不有以体谅之也。家中今年想尚可支吾,至明年上半年,余必寄银至家应用。
陈岱云到省,四弟与郭三合办呢幛,甚是妥叶。余送渠奠分三十金,已交筠仙带去矣。别有挽联,现尚未寄。梅劭生求我作书与锺子宾,准在近日付去。
唐画郊之信,屡次未回,则实以懒惰之故。渠托我代求各翰林法书。澄侯不在京,而欲我为此等事,毋乃强人以难乎?收到邹芸陔所带各件,屡次写信道之,不知来信何以屡问?添梓坪各件,容当再寄物与他,四弟先为我道谢可也。
四弟以女许彭家,姻缘前定,断不可因我前言而稍生疑心。九弟入学,家中材料可以做衣,若再久收,恐被虫打。做数套衣,兄弟易衣而出最好。家中诸皮衣,年年须多买樟脑,好好收拾,否则必为虫伤矣。同乡诸家如常。
书不能尽,折弁在京仅一日,故多草率。